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悵望山河

梁文道、許戈輝、劉蘇里共同推薦,前國務院研究室司長朱幼棣作品,一部記錄當代中國人文的啼血之作。

作者:朱幼棣
出版社: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出版時間:2000-01-01
開本: 16開 頁數: 385
讀者評分:4.9分36條評論
本類榜單:社會科學銷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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悵望山河 版權信息

悵望山河 本書特色

1.《悵望山河》是前國務院研究室司長朱幼棣繼《后望書》之后歷時五年推出又一部震撼人心的力作
   2.一部記錄當代中國人文的啼血之作
   3.梁文道、許戈輝、劉蘇里傾情推薦

悵望山河 內容簡介

山與河,組成了大地構造,組成了遼闊的風景。祖國的山河也是我們信仰與理想的支撐。
   周總理說“李四光是一面旗幟!”——大震已經過去,解讀龍門山大斷裂,許多問題仍需求證和回答。李四光曾指出川西是個危險地區,為什么說地震是可以預報的?從汶川、玉樹,到西南,災難還在一再發生,難道我們還能無休止的開發和破壞、在地震學科中永遠無所作為?
   百年海河航運的興起與衰落。“根治”變成了對母親河的刨根斷根。中國北方,北京天津,幾乎所有的河流都斷流了。幾十年里一再在治水和治污、缺水和調水、水災和抗旱中輪回。不恢復河流的生命與*低的生態流量,能維系華北的可持續發展嗎?
   土地山林也是不可再生的資源。僅僅過去幾十年,人們便徹底遺忘了:“千島湖”原是沃野,千年古城、無數村鎮,淪為澤國。幾十萬移民半個多世紀的流浪、遷徙,僅僅是為了建一座裝機不大的電站。
   從云夢澤的消失,連天波涌洞庭的形成,再到高峽平湖,欲說還休。長江中游究竟能容幾個大湖?新世紀初大規模的退田還湖剛剛結束,可后三峽時期長江中下游水系生態無情的變化,洞庭湖、鄱陽湖的生死糾結,同樣值得憂慮和關注。
   前路曲折崎嶇,失誤和挫折是民族的宿命?悵望山河,愁緒滿懷,希望或許便在再后望之中——一些決策,一些項目,“功”在當代,卻未必利在千秋。歷史與地理、成功與失敗,長遠與短見,難道不值得用科學發展觀重新思考、重新審視?
   作者以熾熱的情懷、廣博的學識,嚴謹的分析,深邃的思考,冷峻的筆觸,迎難而上,還原那些被隱瞞或者被忽略的重要真實,引導客觀深入的認知,喚醒人的科學覺醒。——這是朱幼棣繼《后望書》之后,歷時五年推出的又一部震撼人心的力作。

悵望山河悵望山河 前言

一個人的科學覺醒
   一
   本書的寫作經歷了很長的時間跨度,從2008年春天汶川“5·12”大地震前就已動筆,而基本完稿則在2011年多雨的秋天。其中一年多時間,由于寫《大國醫改》而完全放下。
   一個人的學養識見、思考求索,以及寫作能力始終是有限的。倘若學習、研究與寫作的“邊際”一再擴大,受苦受累而且艱窘。像一個匠人同時做很多件手工活,都鋪開了,或起了個頭,或打了一半,又不想粗制濫造,為使成品有一點特色,即使起早貪黑地干活,能出手的也只有寥寥幾件。——于是,《悵望山河》寫寫停停,放下拿起。但唯一的好處是,這種被動性的時間隔阻,可多些沉靜思考,不同的學問也有許多相通之處,回頭瞧瞧就會發現原先設想的不足。
   還是從后面部分說起。
   二
   《后望書》出版后受得了讀者的好評。記得在一次座談會上,有讀者希望能談及長江三峽及其他相關問題,提出一些有參考價值的看法。確實,一本書要把所思考關注的城市生態環境建設問題說清楚,是不容易的。在《后望書》的*后一節“回望奉節”中,我已經走進了那條壯麗憂郁的峽谷和急湍的江流。——但當時,仍不能決定寫些什么或怎樣寫。
   不僅僅是因為地貌的相似,與長江三峽同樣糾結的還有晉陜大峽谷。在那里行走、思考,沒有任何的禁忌,遠離焦點和熱點,而給人啟示。
   對晉陜大峽谷自然和人文的游歷與調查,在十多年間分段陸續進行。*先闖入這個峽谷,還是在新華社做記者時的偶然。有些地方只要去一次,便永遠讓人牽掛。此后,一有機會,便想方設法要去看看,像惦念苦難貧窮的母親。——黃土高原、滾滾的黃河和幾近原生態的大峽谷,總會給人的視覺與內心帶來強烈的震撼。
   雖然與寫作的內容無關。沿著當代歷史曾經“高歌猛進”的峽谷行走,觀察一些斷面,找出一些隱瞞或者忽略了的重要事實,試圖重新認識、重新解讀歷史長河的滾涌與流向。——這是一種心境,或找尋不同的觀察角度。如同年輕時搞測量,找到基準點和參照物很關鍵。
   從內蒙古的托克托、從山西與內蒙古交界處的老牛灣——長城與黃河在那里相會,還有晉陜蒙能源基地、萬家寨大壩與電站、府谷城、佳縣白云山、柳林和軍渡、壺口瀑布……我一次又一次整理行囊啟程,一次又一次滿身風塵地歸來。
   地理的、歷史的、人文的、科學的、環境的……都擠在這一條雄偉荒涼的峽谷里,磕磕碰碰——只有長江三峽能與之相比。在十多年的時間里,走完了黃河中游的晉陜大峽谷——其間還數次去長江三峽——黃河大峽谷這本塵封破碎的大書,還是沒有完全讀懂。
   2011年中秋,陰有雨。我從陜北榆林出發,經佳縣,又一次進入晉陜大峽谷,沿黃河南下。過磧口古鎮,又折向陜西耀縣,看孫思邈的藥王山,*后來到司馬遷的故鄉韓城,到了黃河的龍門——那里也是晉陜大峽谷的終點。
   渾黃的河水從百余米寬的峽谷中咆哮而出,一個漩渦接一個漩渦——大抵,逆水而上的“鯉魚”是很難跳過這道“坎”的,“鯉魚跳龍門”只是古代讀書人的愿望罷了——鐵索橋、公路橋、鐵路橋和高速公路橋挨挨擠擠,橫絕在谷口。
   黃河出龍門后便倏地舒展開來了,水面寬闊,浩浩蕩蕩,奔向潼關,心情也為之豁然。
   離開龍門后,來到了黃河邊被稱為梁山的小山下——那是塬首之所在。懸崖峭壁之上,隱約聚著一組建筑,司馬遷就長眠在那里。
   登山與讀史,往往不可分,更何況面對的是前賢人格與思想筑就的高峰。此時大雨如注,登山的石級上流水縱橫,如急湍的溝渠,步步驚心——我仰望峰頂,想著《史記》中的一些篇什、一些故事、一些名句,不覺雨水淋濕全身。
   大雨中,一步一步攀援聳立在這片古老土地上的高峰,我想,司馬遷不只記下了數千年來的歷史,不只創造了一種史書的文本——太史公的春秋史筆,橫絕舊時的激流,足以使那些胡作非為者、私欲無限膨脹者、權力不受約束者,在決策之前、在行事之中,心存些許畏懼,不敢放肆。——在古老的司馬遷祠里,懸掛著一面明鏡。
   雖然我不是歷史學家,此時卻忽然明白,對同樣偉大的河流長江、同樣雄偉的峽谷,該寫些什么。——知識不只是記敘發生過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創造過什么輝煌業績的樂章,也不是記錄感嘆如煙往事的“斷簡殘篇”、野史筆記。知識首先是一份責任,一份擔當,一種整體把握和判斷,還有,作為后來者對歷史進程的科學理解和解讀。
   于是,在走出晉陜大峽谷后,在不見月光的中秋之夜,在韓城的一家快捷旅店里,聽著屋外瀟瀟的風雨聲,打開電腦,開始本書*后兩個章節的寫作——此時,遙想著春天里長江中下游洞庭湖與鄱陽湖因缺水而引發的生態環境問題,地方部門與學界、民間的爭論不斷。衰草連天落日愁,嗚咽千年水怎流?
   晝苦短夜長,水真渾啊。
   三
   晉陜大峽谷呈南北走向,長江三峽正好東西走向,在中國的地圖上,兩條峽谷的延長線成九十度夾角。這是永遠照耀中國古今與未來的不曾相交的十字星座——就像長江與黃河一樣。
   因為在《后望書》中我已經寫了黃河,所以,在本書中我接著寫海河——
   在地質時代,海河與黃河是一個水系。黃河很長時間沿著今天海河的干流從天津入海。黃河與海河共同孕育塑造了華北平原。——應該說,華北地區的年降水量并不比西歐與北歐少,北京的年降水也堪比巴黎、柏林,可在過去的半個世紀里,華北的河流為什么全部變成了季節河?北京成了世界上缺水*嚴重的城市之一?
   不僅在于人口的稠密。深入研究之后,得出的結論是,因為1963年8月落在太行山區的一場暴雨,在海河流域引發的一場大水災,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之后,不是把缺水,而是把水患當成海河的主要矛盾,進行連續十六七年不間斷的大規模治理,這在方略上就有諸多的問題。水不出山,平原上就沒有水。雖然“根治”了,但母親河已經沒有了生態流量,氣息奄奄。接著便引灤(河)濟津、引黃濟京和南水北調。這些大工程、大舉措一氣呵成,幾乎沒有間斷。
   是不是“功在當代”,愧對子孫?
   四
   李開復說“我的成功可以復制”。前不久見到一位海外留學歸來、擔任過中關村高管的成功人士,他說“我的成功和經歷不可復制”。我想人生事業能否復制無關緊要。每一個人的經歷可能相似,但又完全不同。所以所確定的目標也不相同,我想,一個人只要能做他所喜歡做的事就可以了,對我來說,便是學習和寫作。
   二十多歲時,在礦山做技術員。每天在野外測量或到井下放樣。那時,自學了所能找到的地質與成礦的書。因為是有色金屬礦,整天接觸的便是斷層礦脈裂隙,古火山構造帶。看慣了生與死、枯與榮,也習慣了大山的沉默與流水的喧嘩。這段生活成了我刻骨銘心的記憶。
   此后,雖然職業不同了,但對地質的興趣與愛好一直沒有中斷。1984年冬天,當我隨共和國首次南極考察隊登上南極大陸,涉過冰海走近百米高的冰川時,深受感動。這是地球上*古老、也是*后的大陸,如此遼闊、如此壯麗、如此純潔。我回國時,帶回很多從南極撿回的石頭,有水晶、瑪瑙,也有形狀特別的火山石。八九十年代,我分工采訪過地礦行業,到過很多地方。1994年秋天進中昆侖山采訪時,又看到了成礦帶上強烈地震活動的遺跡,引起了無數回憶。
   ——盡管人類自以為已經了解很多,但對我們賴以生存的地球,對山川和大地,仍然所知甚少。地球從形成至今已有40多億年漫長的歷史,而人類進化至今不過兩三百萬年,而真正成為有智慧的“人”,只是在第四紀冰期結束以后,就是說,只是在一萬多年前,才開始我們人類真正上升的歷史。當下,我們似乎只關注生活狀態網絡信息,而忽視了我們腳下的大地,忽視了生存的環境。15年前,業余時間研究的結果寫成了《珠寶王國》一書,當時正在新華社從事時政的采訪,鑒寶收藏之類還沒有盛行。——我是從地質與歷史文化角度偶然撞入這個大門的,但很快轉身走了出來,未再深入。有時在差異甚大的領域轉換,可以增加學習與探索的興趣。
   所以,當2008年汶川大地震發生后,一些專家一再在媒體上宣稱地震不可預測,而且在將來也無突破的可能時,對我這個老地質隊員來說,簡直無法接受。又比如,岷江上的紫坪鋪水庫,有人贊揚它為“世界上**座經受了8級地震仍然安全的百米以上的混凝土面板堆石壩”,并作為“大壩與和諧發展”的典范,這我也無法接受。為什么要把高壩水庫建在活動的大斷裂上?或者說——規劃時沒有作過地質地震的評估嗎?大地震有何根據完全排除誘發的可能?這些都不值得好好研究嗎?——于是,我繼續從地質構造的角度對地震火山等進行了一些理論上的探討與研究,開頭四個章節也可看作學習的心得和筆記。
   拒絕盲從,獨立思考,以期有新的見解,也是一個知識分子心靈的自救。
   世界正處于大變局中,除了政治覺醒、思想解放外,我想不可或缺的,是人的科學覺醒。如是,在建設和改革中,就可以少走許多彎路,執著地面向未來。有些問題的提出,雖然還不夠嚴謹和成熟,但很重要。
   五
   正在書稿進行*后修改時,2012年春節前,有位幾十年不見的大學同學突然來找,邀我去朋友處看一塊綠色晶瑩的礦石。他說送過好幾個地方檢測,有家權威的寶石檢測中心**次檢測結果還認為是玻璃。我問了礦石的發現地點,他說,記得你十多年前就寫過寶玉石的書,我們想問問你認為是什么玉石?
   我幾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蔥嶺玉!”
   我說絲綢之路*早應是“玉石之路”,在唐代,波斯商人曾將蔥嶺石帶到長安,引起過轟動。以后隨著絲綢之路的中斷,“蔥嶺玉”也就從市場上消失了近一千年。——大家聞之大喜,紛紛舉杯,為了隱而復現的寶藏,說喝酒喝酒。
   確實,這些年來,悵望山河,我們已經失去得太多,而且這種破壞性的開發利用至今仍在繼續。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欲說還休,不是一句重現“青山綠水”所能了斷的。從“蔥嶺玉”我又想到那條千年以前法顯、玄奘法師西行走過的路——我正著手寫一部與佛教文化有關的書,高山闊嶺、大漠風塵,經常出現在腦際,我似乎熟知了那里隱而不顯的一切。這也是我一眼就斷定那綠色晶瑩的寶石是“蔥嶺玉”的原因。
   法顯、玄奘等圣徒一樣求法者的背影已經遠去,渺不可追。但一個人在信仰和求學的漫漫路上跋涉,雖然孤獨而艱難,在智慧星光的照耀下,時有所悟,時有心得,也有很多快樂。

悵望山河 目錄

**章 李四光的旗幟
001 大地震的追問
002 聽一聽李四光的聲音
003 真實的謊言:“三大因素”決定地震無法預測
004 玉樹*初震顫之后,為什么沒有預警?
005  “地殼只是一張薄薄的紙”
006  “叔叔,為什么要地震?”
第二章 “地震是可以預報的”
007 地震,有字的書與無字的書
008 海原,南北地震帶北段的生死節點
009 邢臺大地震。關于地震的巨人對話。
中國地震預報的發端
010 李四光:地震是可以預報的
011 海城臨震預報:跑贏大地震
第三章 大師缺失的時代
012 宏觀判斷上的猶豫與游移
013 唐山大地震:臨震的“非常預報”
014 走近龍門山斷裂帶
015 不容忽視的強震“填空性”
016 汶川5·12地震究竟有沒有先兆?
017 是否能容納不同觀點?要不要重視群防群治?
018 超越思想的局限與知識的邊界
第四章 河山不能承受之重
019 從都江堰到楊柳湖、紫坪鋪
020 震中映秀-北川?
021 新豐江:水庫誘發地震
022 能否撥開大地震的若干疑云?
023 大地震與造山運動
024 地震與天文,太陽和月亮
025 中國會有火山爆發嗎?
026 西南下一個大地震可能發生在哪里?
027 虎跳峽,高山深谷里隱藏著強震的風險
第五章 北京水危機的背后
028 與都城相伴的河流
029 昆明湖與西湖:城市的另類水源地的樣本
030 北京原來有多少水可用?
031 官廳--建了一座缺水的大水庫
032 調水、調水:無限拉長的距離
033 泥河灣的奧秘與永定河的災變
第六章 海河,不再入海的河流
034 水盡海河
035 懷念海河:我們怎樣認識母親
036 從河谷到山前平原,“緣河而生”的文明與政治中心
037 思想、智慧與河流--見證趙州橋
038 1958年,發飆的躍進從大修水庫啟動
039 河流的脈動與“洪泛灘區”
040 東川口等幾十座水庫的潰決
第七章 治理與拔根--引灤、引黃和南水北調
041 1963年的海河:天災與人禍疊加
042 不可能實行的“黃萬里建議”
043  “百團大戰”海河,十五年壯志與血汗的回報
044  “村夫”陳永貴對大雨的認識
045 華北地下水:危及子孫后代的索取
046 無水:冀南之難
047 年年干旱,遑論N年一遇的防洪工程
048 還能出郭守敬這樣的大師嗎?
第八章 天津與海河之殤
049 “海河無帆船”
050 解放橋見證什么?
051 海河流淌的平原
052 回望天津:河與海托起的城市
053 從內陸、內河走向海洋
054 濱海:地面沉降與海平面上升
055 濱海新區開發與“東進西出”戰略
第九章 白洋淀:不僅是一個北方大湖的命運
056 鄧小平對白洋淀污染的批示
057 “年輕的湖”是怎樣衰老的?
058 白洋淀突發的死魚事件
059 白洋淀的枯竭和西大洋、安格莊水庫
060 聆聽易水悲歌
第十章 讓淮河休養生息
061 石漫灘、板橋水庫的慘劇
062 災難為何以暴戾的方式降臨?
063 淮河治污之痛
064 中國*好的河流
065 淮上人家愁云不散
066 在生態流量與納污之間尋求平衡
第十一章 “借問新安江”
067 水底古城:不該遺忘的見證
068 “借問新安江,見底何如此!”
069 假如海瑞仍在淳安為官
070 新安江航道與浙西、徽州的經濟地理
071 新安江項目的決策:原來還有其他選擇
072 我們錯過了什么?
073 以人為本,“綜合效益”的科學觀照
第十二章 后三峽時期:生態與生存的糾結
074 江與湖:長江生態系統的漸變與突變
075 極端天氣和異端的論點
076 三峽居民、土地和淹沒的糾結
077 水庫移民不等同于高山區“扶貧搬遷”
078 初識三峽航道,真正的《建國方略》
079 川江夜航,翻越三峽大壩
080 在亞洲偉大的峽谷河流上航行
081 *后的回饋,被淹沒的文明
082 再走川江,值得憂慮的生態環境
083 攔江成湖,蓄起來的不只是水
第十三章 后三峽時期:長江水系與河湖的變遷
084 傳說中的云夢澤
085 荊州、荊江和江北大堤
086 湖泊的死與生:洞庭小湖到八百里巨澤
087 與水爭地到退田還湖
088 唯有長天,不見秋水--中下游湖區的連年大旱
089  防洪能力,從宣傳到現實
090 關河望斷,大江難東去
091 鄱陽湖的糾結之一:
三峽蓄水對鄱陽湖究竟有沒有影響?
092 鄱陽湖的糾結之二:要不要建“閘壩?”
093 悵望洞庭
094 山河不語

后記 一個人的科學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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悵望山河 節選

**章 李四光的旗幟
   地震是有先兆的。四川西部是個危險地區
   有沒有力量把這個危險地區搞清楚?
   要不要改寫教科書和科技史?
   李四光為什么說地震可以預報?
   理念與信仰的召喚
   周總理說:“李四光是一面旗幟。”
   001 大地震的追問
   2008年5月12日。農歷四月初八。星期一。離北京奧運會開幕還有88天。
   立夏過了,暑氣未盛。四川西部山地,油菜熟了,麥田泛黃。遠山遮盡,天藍云淡。
   時光如尋常流過。突然,大地搖動,山崩地裂,隨著聲聲轟響,災難襲來。汶川、北川、青川、理縣——頃刻山崩樓坍,廢墟片片,滿目瘡痍。綿竹市漢旺鎮廣場上時鐘的指針停在了那個時刻:14時28分。
   消息傳到了北京。
   25分鐘后,新華社發出快訊:強烈地震發生在四川境內——當時震中地點仍然不詳。半個小時后,震級被修訂為7.8級,6天后的5月18日又被修訂為8.0級。震中終于確定,在位于汶川縣境內的映秀鎮附近(北緯31度、東經103.4度)。
   消息傳來。共和國總理當即決定改變已有的工作安排,趕往北京西郊軍用機場。
   下午4時40分,溫家寶總理乘坐的專機離開北京,前往四川災區。在飛機上,他破例接受了中央電視臺記者的采訪,作出抗震救災的指示——當晚的《新聞聯播》節目中,播出了這條新聞。
   此時,四川大地震的情況仍然不詳。各地上報的傷亡人數只有幾百人。畢業于北京地質學院的溫家寶總理,一定憑著自己的知識和經驗判斷,感覺到了災情的嚴重。
   雨,還在下著。總理來到了都江堰災區,他身上已經淋濕。
   都江堰市聚源中學,地震后一片瓦礫,像遭到一次無法解釋清楚的巨大爆炸,四五十具孩子的遺體擺放在一邊。觸目驚心的景象使國人又一次目睹了什么叫災難。
   萬眾一心、可歌可泣、氣壯山河的偉大抗震救災展開了。
   此后,有了數萬大軍排除萬難,風雨兼程,從各地向災區疾進。
   此后,有了許許多多生死救援,無私奉獻和生離死別、催人淚下的故事。
   此后,有了年過花甲的溫家寶總理在地震廢墟中穿行,鼓勵“孩子們挺住,我們一定會來救你”的喊話。總理流淚了,滑倒時手臂也劃破了。還有,他罕見地發了火。從都江堰、青川到汶川和岷江峽谷中的映秀鎮、唐家山堰塞湖,溫總理好像幾天之間蒼老憔悴了許多,憂愁和皺紋布滿了他的臉。
   汶川,我今夜為你落淚,全國無數人為你落淚。
   有一些毀滅是無法挽回的。汶川大地震在近1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造成了極其巨大的損失。“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大地震撼動了世界。
   全國的電視都在播出抗震救災的節目,那些驚心動魄的畫面感人肺腑。山體崩坍、橋梁斷裂、路基毀損,徒步、肩背、懷抱、手抬,專列、卡車、直升機、沖鋒舟。血汗、意志和激情,書寫著生死接力,萬人轉移和千里尋親。
   災難襲來,時間在分秒中流逝。
   在悲痛絕望的雨夜,在逃離家園的險路上,那些廢墟中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呼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親人的名字。瓦礫遍地,愁云慘霧,生的門檻依然遙遠……
   巨大的悲痛攫住了我。當災民們微渺的身影和腳印走出人們的視線,當瓦礫下生的希望被徹底掩埋,當軍隊和志愿者陸續離開,有篇報道用了一個“亮麗”的標題《汶川:明天的太陽是新的》——我覺得眼睛被灼傷了。
   為什么會發生地震?
   為什么沒有一點預報?
   為什么川西斷裂帶上的城市和鄉村沒有一點設防?
   罹禍真的無法避免么?
   ——真是砌成此恨無重數!
   由于缺乏足夠的歷史感和科學知識,有些復雜的謎團似乎變得深不可測,牢不可破。事情果真如此嗎?——思考和追問是一種不好的習慣,但我還是忍不住。每當電視上出現一些理直氣壯的“科學教導”,說什么世界性難題之類,對我來說特別不能接受。
   002 聽一聽李四光的聲音
   采取了信息公開,媒體對抗震救災大量迅速的報道,贏得了國際普遍贊譽。但隱隱中,似乎還有一些刻意的回避和嚴峻的禁忌——有些問題,提得過早可能不合時宜,而過晚又可能永遠石沉大海,無人知曉。
   我不愿糾結學術,也從來不會無端地懷疑。十多年新華社工業、科技與時政記者的職業磨煉,已經把我與國家的命運結合在一起。但纏繞在我心頭的是一些更潛在、更本質的疑惑,揮之不去。畢竟生活在民眾科學覺醒的年代,我不想“悶搭”,于是在迷惑與沮喪中尋求解答——也是為了紀念和忘卻。
   不解釋也罷,有些人*好永遠緘口。——也許早就沒有信仰和職業操守,早就已經叛離與放棄。
   在電視節目中,經常插進一些專家關于地震的訪談,某些平常不大露面的業內人士,穿著筆挺的西服,打著領帶,正襟危坐,手抱著放在胸前,對著媒體和觀眾,或侃侃而談,或巧言善辯,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自責。辯稱“沒有預報是正常”的,因為“地震是世界級難題”,中國當然只能無所作為。有一位老專家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嚅動著嘴唇,*后才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句話:“甚至,可能,有一點點自責。”——看這個電視節目時,我的心越揪越緊,說“自責”兩個字有那么艱窘么?
   壟斷著地震信息資源,有話語權的專家領導,用比災區抗震救災部隊急進更快的速度,輕易地占據了媒體的顯著版面和黃金時段,把強震面前的束手無策無所作為,用地震“永遠無法預報”的謊言,用專業名詞層層包裝著托出,截斷了探討核心問題的可能路徑。瞬時,很多群眾都覺得憤懣、失望,甚至絕望——這種情緒彌漫在天地之間。
   這些年來,看慣了弄虛作假、沽名釣譽,聽慣了大話、空話、假話,我似乎已經麻木。那些沉重的日子里,我找出了《李四光全集》重讀,變得堅硬而沮喪的心,又一次受到有力的撞擊。作為一個曾在浙江山溝中度過青春歲月的老地質隊員,心一酸,幾乎流出了眼淚。要不是因為偶然的機會,在年輕時學習和從事過地質礦山技術工作的話,我對此也會茫然無知。——有幸在一生中踏入跨度很大的科學、新聞、經濟、歷史地理和文學領域,進行研究和寫作,對機緣如此惠顧心存感激。
   我默默地想起離開礦山17年后,被地礦部授予“榮譽地質隊員”時,從國家地礦部長宋瑞祥手中接過證書的情景。這些年來,獲得的證書榮譽無數,但我始終覺得,“榮譽地質隊員”是*有分量的,特別是在背包旅游登山時尚,而找礦和地學似乎已經成為歷史背影的今天。
   一同被授予榮譽的,還有20世紀50年代初創作了《地質隊員之歌》的作者,他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了。幾代人聚集在一起,幾百人合唱。雄壯的歌聲在北京地質禮堂里回蕩:“是那山谷的風,吹動我們的旗幟,是那狂暴的雨,洗刷我們的帳篷……”
   確實已經很遙遠了。那旗幟上就有李四光的名字。
   我們應該再聽一聽。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即使時隔多年,李四光的聲音還是應該讓全國人民聽到——
   1970年2月2日,全國地震工作會議專業座談會召開。
   81歲的科學家李四光出現在會議上,走過高山大川的他,已是身患重病的老人了。李四光臉上蒼老的皺紋,如劫難后破碎的大地與溝谷,他吃力地站起,一字一句,一字一頓,沉痛地說:“云南(通海地震)的情況實在使我們傷心,對不起毛主席。地震是有先兆的,我們是搞地震的,卻沒有能預報出來。我們天天講為人民服務,沒有為人民服好務。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要根據總理以預防為主的指示,要戴罪立功。我們是有罪的人!”
   就在這次會議上,李四光環視與會者,嚴肅地指出:“四川西部是個危險地區,我們有沒有力量去把這個危險地區搞清楚?”(《李四光全集》,第七卷,《論地震》)
   會上,沒有人能回答!
   你可以不同意李四光的某些地學理論,開展學術上的討論,但不能不敬重他的家國情懷。
   從15歲在日本留學時加入同盟會起,在求學、科學與革命道路上,開拓創新,頑強奮進。那一代大師博大的襟懷與學識,出色的組織和指揮才能,幾乎沒有后來者。站在巨大的地質圖前,錯綜復雜的山川、地形地貌、地質構造、成礦機理,了然于胸。確實,不是一般的專家院士或學科帶頭人,這在中國并不缺少——李四光是共和國的部長,是科學技術一個方面的領軍者,就像戰爭年代方面軍的統帥一樣,為毛澤東、周恩來所倚重。
   預報地震是李四光晚年從事的*重要工作之一。
   可能有人會取笑他在“文革”期間的論著中夾著不少“套話”,但重讀李四光的《論地震》時,可以看出他是從地質構造和地質力學,切入了地震地質和地震分析預測,充滿了辯證法和科學的方法論。有系統的論文,更多的是他部署地震監測預報時的講話談話記錄。絕無首鼠兩端的躲閃,絕無英雄遲暮的景象。從這些鏗鏘有力的話語中,可以感覺到他對國家對人民的一片真情和攻克科技難關的決心——這就是一個科學大師的赤子之心,也正是今天一些人所欠缺的。這也是科學巨匠為什么使人長久懷念的原因。
   李四光的聲音在深山空谷回響——
   四川西部,正是今天發生在汶川8.0級強震的地方。38年里,歲月蹉跎,我們對這一地區做了多少工作?搞清楚了多少?
   我們該怎樣回答李四光的提問?
   003 真實的謊言:“三大因素”決定地震無法預測
   地震預測與預報是兩個概念。
   預測是根據地震地質研究與監測,判定某一地區在什么時候可能會發生地震。
   預報是根據預測向社會發布地震預報消息。有時間、范圍、震級,有長期、中期、短期臨震各種預報。
   預測是預報的前提和必要條件。
   預測與預報,是防災減災的重要前提。
   在改革開放30年的歷史進程中,中國的經濟社會在風云激蕩中迅猛發展。高新技術的異軍突起,比爾?蓋茨、戴爾們各領風騷,在此背景下,美國雄心勃勃的地震預報十年計劃的失敗,前景似乎顯得有些黯淡。
   但說美國和發達國家科學家“普遍”認為“地震不可能預報”也不是真實的,是一派胡言。我奇怪一些專家居然能在媒體上、鏡頭前,對著災民和幾億觀眾把謊話說得如此坦然,不由得使人感嘆,如今技術高到“說謊”也需要專業知識啊。
   我手頭就有美國斯特拉萊(A. N. Strahler)著的《自然地質學》(高等學校教學參考書, 1987)。業余時間翻翻地學書籍是我的愛好和習慣。這本書中就有一節“地震預報”。作者列舉了幾種預報地震的方法和國外一些成功的做法。由此看來,外國學者并不盡如國內一些不作為者所說的,認為地震統統不能預測和預報。
   地質地震科學總是在艱難中顯示出光明的前景。《自然地質學》中有這樣一個例子,得克薩斯大學的地震學家在沿墨西哥灣的南部海岸發現了一個強震空缺段,大約有50公里長,已經50年沒有顯示地震活動了,在1976年突然有一系列小震活動。地震學家預感到一次大到里氏8級的地震可能會發生,這些科學家在1977年發出了地震預報,并向墨西哥政府建議在這個強震空缺段裝置地震監察監測設備,但建議被政府否決。1978年11月29日,7.8級地震在這個強震空缺段發生。
   斯特拉萊教授希望:“能夠對類似的震隙建立強有力的監測,并且能做出很好的預報。使預報地震的發生時間縮短到只有幾個星期而不是幾年。”
   一年上萬次地震中,有感的不多,大震更是屈指可數——如強震發生在昆侖山、唐古拉山或其他偏遠地區,人煙稀少,對我們的影響不大。但發生在經濟發達或人口稠密地區,造成的后果就完全不同了。日復一日工作的平凡與寂寞,科學工作者的光榮與夢想,可能都會在一次大地的顫抖中被擊得粉碎。
   少年不識愁,白首搔更短。面對有幾十億年演化史的地球,面對不斷變化動蕩中的地球,人生苦短。守株待兔式的研究探索和“刻錄”,難有大的作為,還可能遭遇不測之風險,感到惆悵茫然,甚至失望悲觀是很自然的。
   ——也許,地質與地震學科,在中國也早已不是吸引有才能有抱負的青年和學子們投身其中的行業了。國家地質礦產部,也合并演變成了國土資源部。
   我們不能有更多的期待,更高的指望。可令人詫異的是,一位依然年輕的從事此項工作的專家對汶川地震的未能預報——覺得非常坦然。他竟堂而皇之地說:“三大因素——地球的不可入性、地震韻律的復雜性和地震發生的小概率性,決定了地震預測是世界難題。對一個地區來說,地震發生的重復性時間是很長的,幾十年、幾百年、上千年,而進行科學研究的話,都有統計樣本。而這個樣本的獲取,在有生之年都非常困難。”
   這使我想到了所謂“學術階級”和官僚體制性的冷漠,還有無恥——職業不能成就事業,不能推進科學發展,不能發揮一點實際作用,只是冠冕堂皇地賴以營生,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當個公務員、捧個鐵飯碗。悠游生活,把這份工作精致地玩下去,與千百萬民眾的痛苦,與巨大災難造成的家園的毀滅,竟如此隔膜,如此相隔千里。
   “有生之年”——言外之意是——你活在世上的時間不說屈指可數,也不會太長,還是多做點好事吧。可這位專家居然自己也用上了“有生之年”,認為人類不可能預測預報地震。唉,不說也罷,民眾還能對這些人的學術成果寄予多大的希望與信任?!
   所謂“三大因素”,被描繪成三道永遠邁不過去的“門檻”,這已不僅是研究能力差和水平低的問題,還有明顯的反科學性。
   百般辯解,回避真相,把地震地質和預報科學攪成了一團迷局,變成了出類拔萃、心存高遠之士都走不出去,反會抹一身黑的泥淖,這就使人產生了極度的不真實感——其實,每一個概念,都被故意偷換了。這里有擔當與躲閃開脫的差異,有勇氣與怯懦的區別,有科學與偽科學的界限。
   不說百花齊放,不說學術的繁榮,也不說科學的真理討論——有些技術問題可以回到專業雜志上去探討爭辯。我不想用過分刻薄和激烈的語言來反駁,但被種種原因藏匿和刪改了的真實與秘密,不能永遠隱藏。
   對于簡樸或深刻接近真實的人來說,因為有一條看不見的心路,時時通向正在進行的汶川災區的生死大營救——我寫到這一層,已經不再高看“專家”,也不再有迷信,只是覺得很累。
   中華民族多災多難,在地震災害對共和國構成巨大威脅之際,當地震活動的裂縫像累累刀痕刻劃在川西大地上的時候——專家們大談地殼厚度,地震震源深度,以及震前并無“任何征兆”等,實在沒有太大的意義。
   似乎大震前無有感小震,便不能預報。
   令人不解和憤懣的是,大震前發生了有感小震,仍不發預報。
   004 玉樹*初震顫之后,為什么沒有預警?
   汶川大地震兩年后,與汶川同位于巴顏喀拉地塊邊緣的青海玉樹,在2010年4月13日早晨7時49分,發生了7.1級強震。
   在大震前2小時,即5時39分——玉樹天還未放亮,發生了4.7級有感地震,有的人在睡夢中驚醒,甚至跑出了房間。
   盡管大震前已有小震,這次同樣沒有對強震作出任何預報或預警。
   有位專家此后又在媒體上面不改色地說,玉樹地震沒及時作預報,因為“不能確定小震后有沒有大震”。——我猜想,有人也許正在準備擬寫近期玉樹地區“不會有大震”,“不要輕信謠言,群眾不要驚慌”,以安定人心的通報罷。
   2小時的間隔不能說太短。
   此時專家在干什么?值班室收到緊急報告了嗎?——抑或,曉夢還未殘?
   需要萬無一失的證據才能“確定”嗎?防不了一萬,萬一就不值得重視、就不是失責嗎?
   有位學過地貌的媒體專家又出來解釋說,人眼看天空,可以望得很遠,而地底下幾米都看不到,所以地震不可能預測預報——真是可笑至極、荒唐至極。天空還有云霧呢?天氣不能預報嗎?只有肉眼見到才實么?
   玉樹地震后,有位專家說,玉樹地區200公里范圍內1900年以來,沒有記錄到7級以上地震。“200公里”的界定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為什么不說250公里或300公里?其實,如果目光再稍稍挪遠一點,向東,便是1976年發生了兩次7.2級地震的甘孜松潘;向西,就是2001年11月14日發生過8.1級大地震的東昆侖山。——玉樹,正是位于兩次強震斷裂帶中間的“沉寂”地帶。
   沉寂,在地震斷裂帶意味著大量能量在斷裂帶中積聚,風險有可能已經步步逼近。
   總之,左右都不行,有先兆與無征兆都無用。因而,地震科學只好“歇菜了”,監測全部成了“馬后炮”。成了小震后無大震,大震后說余震不大的“穩定人心”、“穩定社會”的“套路”、“套話”。
   既然不能預報地震發生,怎么可以預報近期沒有大震強震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在不作為中,在麻痹大意中,玉樹,2小時后7.1級強震如期而至,*終釀成了大災。
   006 “叔叔,為什么要地震?”
   汶川5?12大地震過后,與重災區北川毗鄰的四川安縣有一所帳篷小學,這里是濟南軍區某裝甲團擂鼓鎮方向救援隊所駐扎的國家地質公園。這里*出名的是深水硅質生物礁化石,記錄了滄海桑田的巨變——青藏高原的隆起和古地中海(特提斯海)的消亡。
   看到帳篷邊成天轉著幾個無學可上的孩子,戰士把孩子們召集到部隊的帳篷里,由修理連的官兵給他們上課,漸漸地吸納了附近200多名學生,發展成了“帳篷小學”。一位軍官被孩子們稱為“校長叔叔”。解放軍、志愿者和老師給孩子們帶來了歡樂。可一談到地震,孩子們頓時變得木然。一個女孩拉著“校長叔叔”問:“叔叔,你說,為什么要地震?為什么要地震啊?”
   校長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措手不及:“地震是自然現象,我們只能多學知識,以后爭取能預測地震,減少傷亡。”
   孩子顯然對“校長叔叔”關于地震的解釋不滿意,依舊攥著他的衣襟不松手,流出了眼淚。——新華社這篇報道的題目是《叔叔,你說,為什么要地震啊?》
   災區的許多孩子肯定讀過《十萬個為什么?》。
   這本書并沒有談地震是否可以預報的問題,而是提出“地震為什么是可以預報的?”[《十萬個為什么?》(地學上),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而汶川大地震后,這原本已有的科學定論,現在反倒成了問題,有了疑問。
   有位留過洋的專家,在電視上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說:“美國是不搞地震預測預報的,他們只搞研究,世界上多數國家也不預報地震。”言外之意,科學如此發達的國家都不搞,況且還只是“研究研究”,中國還搞什么地震預報?!——按照這位專家的話,“解放軍叔叔”希望孩子多學知識,爭取將來能預測地震,減少傷亡,簡直就是“誤導”孩子。接下去的問題是,教科書要不要改寫?《十萬個為什么?》要不要修改和重寫?
   孩子不滿意。我們也不滿意。廣大人民群眾也不滿意。——對那些專家“原因查明”、地震無法預報之類解釋和辯解。
   在巨大災難中,科學的精神和信念不能垮坍。
   請記往那些失去親人的孩子,記住那些渴望真實的含淚的眼睛。
   ——這所曾經有過的帳篷小學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邊緣,龍門山脈中北段,群山與涪江沖積平原接壤地帶。
   第三章 大師缺失的時代
   唐山大地震:宏觀判斷的游移
   非常時期的“臨震預報”
   解讀龍門山大斷裂
   汶川:大震的填空性和前兆
   012 宏觀判斷上的猶豫與游移
   關于唐山,其實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預感早已降臨,險象已隱約浮現。
   那幾年,焦躁與憂慮糾結著人心。——那時,還沒有趁時潮不斷登場的專家,而風頭一過又紛紛散去。
   在同一個國務院文件,即國發【1974】59號文件中,對“華北北部”有清晰的表述:“還有一些同志根據強震活動規律的歷史情況及大區域地震活動的綜合研究,并考慮到西太平洋地震帶和四五百公里深源地震對華北的影響,認為華北已經積累了7至8級地震的能量,加之華北北部近年長期干旱,去年又出現建國以來少有的暖冬、冷春,干濕失調氣象異常,提出華北有發生7級左右強震的危險。”“雖然會議對北方一些地區發生強震的分析不盡準確,但要立足于有震,提高警惕,防備7級以上的地震突然襲擊,切實加強幾個危險區的工作。”
   沒有空話套話,直入問題關鍵。強調地震作為一個綜合學科,而不是單一的線性思維出發,文件的起草者視野開闊,既有宏觀的把握,又吸納了地質構造、氣象等諸學科分析研究成果。按照中央的部署,地震專業隊伍已經在華北北部做了很多工作,其中唐山、開灤地區是重點之一。
   一個大敗局的釀成,功敗垂成,總有判斷與決策上的失誤,特別是在華北地區這樣有“重兵防守”的地方。
   每一個地震中期預測與預防建議的提出,往往都有反對意見,更不用說臨震分析預報了。會議上,人頭濟濟,時間拖得很長。有科學認識上的不同,有判斷上的差異,但往往缺少力排眾議,一言九鼎的決斷。這就是李四光說的兵家大忌,“議論紛紛,兵已渡河”。——那時還很少有抄捷徑、專打橫炮的人。現在,靠打橫炮、“劍走偏鋒”成名的專家學者多了,這就是所謂學術中經常說“不”的另類。在改革開放的今天,在提倡不斷科學創新的今天,令人不解的是,怎么另類能夠成就一個個著名專家?不作為不擔風險不負責任能成為主流觀點?
   在查閱了大量資料后,我必須說,唐山大地震前不是沒有先兆,雖然征兆沒有海城地震那樣集中和明顯,沒有發生一次有感地震。導致未能預報的失誤,主要還是判斷和宏觀決策層面上的。
   科學家與政治家的成長成熟,都需要時間,需要痛苦的磨礪,都要有波瀾壯闊的考驗——在此基礎上,同情與理解才能成立。
   河北北部和唐山地區是否會發生大地震,一直是1974年以來揮之不去的陰云。但進入倒計時后,又出現了如下的疑問——
   海城大地震剛剛發生,能量是不是得到了釋放?
   1976年4月6日,內蒙古和林格爾發生了6.3級地震——這時離海城地震僅14個月。和林格爾在黃河進入晉陜峽谷的大轉彎處,與大同、北京、唐山大抵在一條線上,距北京直線距離約400公里。當時,數百人組成的地震隊伍被緊急調往內蒙古和林格爾,并在那里工作了兩個多月。
   本來,河北省地震局地震地質組已經安排了1976年4月到唐山、灤縣、遷安、撫寧進行考察,對唐灤地區地震危險性做進一步評估。可偏偏唐山地區考察因和林格爾發生地震而推遲,直到6月底從內蒙古回來后,才趕赴唐山——這時,留給6名地震隊員的只有一個月時間。六七月又逢雨季,不斷的大雨暴雨,影響了野外工作的進展,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搶在大地震的前面,搶在死神前面了!
   1976年7月28日,唐山7.8級地震發生。
   唐山東面陡河橋垮坍,住在東側農科所簡陋招待所里的唐灤地震考察組蘇云俊、賈云年、黃鐘、周士久、閻拴正和8個月前剛畢業于北京大學地理系的女生王素吉,全部遇難。6名地震隊員永遠留在了唐山的土地上。他們像戰士一樣,犧牲在沖鋒道路上,值得人們永遠敬仰與懷念。
   年輕的地震工作者賈云年多次預測,“1980年左右在河北北部有發生大于7級地震的可能”,他們也是瞄準這個方向去做努力的,但有許多工作來不及做。也許是由于相關地區強震,活動斷層上應力變化,加速了唐山大地震的觸發。我們沒有跑過地震!
   在這場慘絕人寰的災難中,近百萬人慘遭埋壓,24萬人罹難,7000多個家庭斷門絕煙。
   回到當時的宏觀判斷和決策上來審視。
   近期華北還有沒有大地震?本來這不存在爭議的問題,但內蒙古和林格爾6.3級地震發生后,成了疑問。一種觀點認為,和林格爾的震級比較大,是不是把華北地區構造積聚的應力釋放得差不多了?于是,認為近期沒有大地震的成了多數。——毛主席說,真理往往在少數人手里,真是天才的論斷。歷史上,懂得這個道理的政治家不多。
   在中國,對地震的預報和研究,還需要有更深的理解——盛世容易居安忘危,亂世則更是險象環生。
   1976年1月8日,周總理離開了人世,全國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邢臺地震后,周總理費盡心血建立地震預報工作,地震監測網絡,也在動亂中推進了10年,達到了當時世界先進水平。能取得像預報海城大地震這樣的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中國的“政治地震”也有叢發現象。
   這時,毛主席發動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已經折騰了10年。今天,一些黨和國家領導人垮臺,明天那一批“走資派”、“反黨集團”被揪出。進入20世紀70年代以來,“政治地震”發生頻率更高,林彪出逃、鄧小平再次被打倒,其影響一次比一次強烈,沖擊波一次比一次巨大。
   丙辰清明節,天安門廣場,首都十萬群眾自發聚集,沉痛悼念周總理,憤怒聲討“四人幫”。是夜,震驚中外的流血事件發生——“政治大地震”再次在中國的中心天安門廣場引發,全國都感受到了強大的沖擊波。毛主席病重,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四人幫”加快了奪權步伐。
   寒流襲來,亂云飛渡,草木凋零,冷雨紛紛,愁云慘霧。接著開展了全國“現行反革命”大追查,工廠停工,機關揭批查,到處籠罩在恐怖之中。政治運動真的是壓倒了一切!
   1976年春天,從中央開始,政府機構都不能正常工作運轉了。唐山是一座重要的工業城市,離北京那么近,地震預報對社會影響很大,假如預報不準政治風險就更大。有些人很懂得“政治地震學”,借一些問題上綱上線,搞突然襲擊,鬧政治地震。決定大地震預報的是否發布,可能已涉及“政治地震學”的范疇了。
   013 唐山大地震:臨震的“非常預報”
   應當指出的是,唐山大地震也并非完全沒有預報——只是沒有在 “公告”、“緊急通知”等官方正式層面上發布。
   7月中旬,京津唐渤(海)張(家口)地區群測群防經驗交流會在唐山召開。
   會上交流了被現今一些專家所不齒的“土辦法”觀察經驗。會開得很激烈,大家反映了許多異常情況。當時的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京津組組長汪成民,晚上召開座談會,他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情況,提出了“7月22日到8月5日,唐山、灤縣一帶可能發生5級以上地震”。這可能是半官方的一次重要信息披露,一個組長也就是處級干部,如果正式發布,還得層層上報,時間就來不及——唐山地震發生的時間是7月28日。
   河北省青龍縣地震辦公室王春青參加了座談會,并作了筆記。言者和聽者都有心。王春青徹夜難眠,回去后向縣委縣政府(革委會)作了匯報,引起了高度重視,縣上立即召開緊急會議部署。并決定由公社干部包大隊,大隊干部包生產隊,連夜向群眾傳達貫徹,層層落實。
   那時多數村子里裝著有線高音喇叭。公社廣播站連續廣播震情和地震知識,傳達縣委決定,基本上做到了家喻戶曉,人人皆知。有的公社還集中基干民兵幾百人巡邏值班。要求群眾晚上不關門,不關窗戶,以便有震情能迅速離開房屋。
   唐山大地震發生后,青龍縣損壞房屋18萬多間,其中倒塌7300多間。由于事先有準備有預防,青龍縣直接死于地震災害的只有一人。唐山大地震發生后,**支趕赴遷安救災的醫療隊,就是河北省青龍縣派出的!
   這次成功的預報,和當時唐山的慘重災情一樣,有意無意被“隱藏”了,被歲月掩埋了。
   這里埋藏著巨大悲傷,一頁已經翻過,唐山大地震成了不少文學作品經久不衰的熱鬧題材,從報告文學、影視作品到長篇小說,一般人的生活、人性人情、社會家庭關系、普世價值成為關注的主題,慘烈的災變和那個時代一樣淡去,只作為大制作的背景。在這種狀況下,很少有人持續對唐山大地震的肇因,以及對這一實例的科學研究與探索的本身感興趣。
   1996年4月11日,新華社從聯合國發出消息:“中國河北省青龍縣縣城距唐山市115公里,但這個縣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中無一死亡。*近青龍縣被聯合國發展、資助和管理事務部列為‘科學研究與行政管理相結合取得成效’的典型。”(見1996年4月15日的《人民日報》)
   消息遲來了20年。歷史不應忘記!共和國不應忘記!
   應當承認人類對地球對地震認識的淺薄。
   2008年5月12日,地震災難在四川西部又一次上演。
   海城臨震預報成功后,繼而發生的1976年唐山大地震,以及造成的24萬人罹難的慘劇,沒想到給后來那些地震無法預報論者,一次喜出望外的卷土重來的機會。失敗仿佛不是成功之母,失敗中沒有孕育著希冀,而成了絕對是無望和不可能的證明——如果是這樣,在唐山大地震中犧牲了的6位青年地震工作者的血,真是白流了。

悵望山河 相關資料

山河之殤,心靈之震蕩!
   ——許戈輝,香港鳳凰衛視主持人


   國朝多聰明,少傻子,多機靈,少認真,多游戲,少嚴肅。一位才高八斗的學士說,所謂傻子,就是認真、嚴肅,有點兒一根筋做事的人,——不是只求做事不求回報,而是堅持首先把事做好,回不回報還在其次。傻子做事,出于激情不錯,更重要源于責任意識,責任意識是認真、嚴肅的基礎。以此標準,本書作者無疑屬傻子一類。
   透過作品中的激情——憂心與憤懣,執意與取舍,我們讀到的是這個時代少有的認真與嚴肅,它們近乎莊重、華美、尊貴。
   ——劉蘇里,北京萬圣書園創辦人

悵望山河 作者簡介

朱幼棣,學者、作家。曾為新華社著名記者、國務院研究室司長。現為東華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研究員。
   生于浙江黃巖。做過礦山技術員,畢業于山東大學中文系。歷任新華社國內部副主編,工業采訪室副主任,教科文、政治采訪室主任,新華社新聞研究所副所長,中共山西省委辦公廳副主任。1992年被評為新華社高級記者,享受國務院津貼專家。曾被國家地礦部授予“榮譽地質隊員”,獲首屆萌芽創作獎、首屆地球獎。現為國家軟科學評審委員會專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浙江大學兼職教授,中國扶貧開發協會副會長。
   朱幼棣在經濟、地質、能源、醫藥、文學甚至書法等諸多方面有較深研究,出版過十多部著作。《悵望山河》是繼《后望書》、《大國醫改》后又一部力作。

商品評論(36條)
  • 主題:

    山河壯麗,歷史沉思,人文情懷。

    2024/12/19 21:23:21
    讀者:ztw***(購買過本書)
  • 主題:要敬畏山河

    本書通過對地震和缺水現象的深刻分析,告誡人們不能破壞自然,要學會敬畏大自然,敬畏大山、大河,和諧相處,變大山、大河為綠水青山,造福人類。

    2024/11/23 12:06:54
    讀者:zwp***(購買過本書)
  • 主題:

    一部記錄當代中國人文的泣血之作。應該比較深刻。

    2024/10/3 17:26:28
    讀者:******(購買過本書)
  • 主題:

    簡介看起來很有趣,從個人觀階段的歷史。

    2024/8/26 0:01:44
  • 主題:

    令人深思的好書作者寫的激情澎湃

    2024/7/23 13:02:17
    讀者:rzl***(購買過本書)
  • 主題:

    透過現象深層發問,令人深思,發人深省。

    2024/6/8 1:02:59
    讀者:ztw***(購買過本書)
  • 主題:

    《悵望山河》本書230頁第三行有錯誤。原文“東漢以后白洋淀的變化,受然條件和人為因素的雙重影響”,漏一字,應為“受自然條件……”

    2024/6/5 17:15:35
    讀者:******(購買過本書)
  • 主題:

    挺好看,內容值得學習。

    2024/5/25 14:32:39
    讀者:******(購買過本書)
  • 主題:書的封面很好看,印刷清晰,花了兩天時間閱讀,內容很有啟發性意...

    書的封面很好看,印刷清晰,花了兩天時間閱讀,內容很有啟發性意義。

    2024/5/22 12:27:42
    讀者:ztw***(購買過本書)
  • 主題:物流很快包裝很好,書內容值得擁有學習強力推薦五星好評!

    物流很快包裝很好,書內容值得擁有學習強力推薦五星好評!

    2024/2/18 16:42:27
    讀者:201***(購買過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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